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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醫和針灸是當年立校的根本，而且相當有特色以及具國際化的潛力，假如把針灸和中醫做出特色和績效時，比較容易會得到國際上的注意。在英國泰晤士報的世界五百大大學排名中，台灣大學接近一百大，這裡面又再分人文、社會科學、還有自然科學、工程科學跟生物醫學，我們台灣人文學很難比，這邊寫中文，他們那邊寫各種語言，所以就不比了。至於我們的社會科學、自然科學、工程科學都在百名之內，國家對生物醫學投資速率最快，但是我們的生物醫學卻遠在一百名之外，因為別的國家投資更多。這不是意味著我們的生物醫學做的不好，只是我們受限於某些投資的條件，而且還要去符合國際性標準化的指標，可見生物醫學要出人頭地並不容易。相對而言，中醫與針灸在目前情況下，還不需投資太多，祗要用心，也許就能做出引起國際上注意的成果。
談到我們的獨門絕活：中醫和針灸，在中草藥的市場中，一年大概有六千億美金的營業額，其中有一定比例會拿來做研究，所以這些研究的錢就會慢慢出來。當中草藥的貿易額做大，中醫、針灸也慢慢普遍，過去這些我們的獨門絕活，可能再過十年之後，國際上都跟上來了，又要開始去拚那標準化的指標，到時候我們可能又要被甩到外面，所以想要有國際化與競爭力的話，最重要的是要重視學術與教育的問題。
今天要講的內容，第一個是一些關鍵概念，我們怎麼把它做出科學化的基礎和鑑定。第二個我會舉一些例子來說，在 1998 年，一些韓國人在腳盤刺激所謂治療眼疾的穴位，居然可以在大腦的視覺區產生激發，這對我而言是很玄妙的，像這種奇怪且重要的研究，是否有人去驗證，就我知道榮總有在做重複驗証（ replication ），但並不成功，問題是，為何不是我們做？第三個我要講的是中醫和針灸的教育，在醫學系的 TMAC 評鑑中並沒有中醫系，似乎中醫系沒有受到重視，我倒是希望中醫系能夠接受評鑑。當一個學校同時搞西醫和中醫，那些評審委員會覺得不輕鬆，此時中醫會覺得西醫礙手礙腳的；相反地，西醫也會覺得中醫怪怪的。所以到底是什麼本事可以同時進行診療：診斷和醫療，使用的醫療哲學卻有兩個系統，是很多人無法理解的，不過在我們這個地方，大家好像都已經習慣了。最近有些人一直主張不要分中西醫，把它們變成一套，但這是有歷史上的困難和問題的，因為很多地方還是維持這樣的體系，所以如何融和這兩套不同的系統，就要考慮到許多因素。
現在第一個我要講的是老鼠與貓，大家都知道會抓老鼠的貓就是好貓。就顏色來講，不管是黑貓 ( 西醫 ) 或者是白貓 ( 中醫 ) ，只要能夠抓老鼠就是好貓。顏色並不重要，最終還是要證明說那一隻是能夠抓老鼠、具有特定功能的貓，而且要知道那的確就是一隻貓。但是有時模模糊糊地看，不清楚那是一隻貓，但是那個東西卻可以抓老鼠，結果只知道老鼠被抓，而不知道那是什麼，那就沒辦法去 define 一個學問了，如果下次再碰到它的話，不知道碰到的是不是上次的那一隻，更加搞不清楚，所以最好還是要證明它是否是貓。若它有特定功能，確實是一隻貓的話，就會使學問的形式和內容被定下來。一百年前知道這是一隻貓，一百年後還是一隻貓，只不過一百年前是一隻小貓，現在是一隻老貓；或者一百年前是一隻活體的貓，現在則是一隻機械貓，但基本上它要是一隻貓才可以。
第二個是關於演繹和歸納，我們應該對它們要有不含糊的敏感度。像是用測謊器來做犯罪推理，現在來了一批嫌疑犯，我們假設嫌疑犯很多，而且並不是每一個嫌疑犯最後都判決有罪 ( 假設 10 ％ guilty ， 90 ％ innocent) ，只有真正兇手才會有罪。而在給真正犯罪的人做測謊時，測謊器也不是百分之一百準確，若是做得好的話，有 90% 會明白顯示這個犯罪的人說謊話，然而有 10% 卻是看不出來（可能是因為有些人訓練有素善於說謊，或者是儀器本身的問題）。在 innocent 中有 50% 是測成 positive ，你們會覺得奇怪怎麼會有 50% ，這個我們暫時不去討論它，確實有這個可能。所以真正 guilty(10 ％ ) 又測謊反應 positive （ 90 ％）的機率，是把這兩個結果乘起來，因此真正有犯罪又能測出來的機率是 0.09 。
剛剛的問題是犯罪的人測謊器會判定他說謊的機率有多少，可是現在反過來，我現在看到的是：他在測謊器被判定說謊（即測謊 positive ），這叫做 positive case report ，即在醫院裡面看病時，看到一個症狀，反推回去，要問那個人，他是某一種疾病，譬如說他是青光眼這疾病的機會，這就是反過來看，由症狀來看疾病，那我們就得到一個結果，這叫做 0.09/(0.09+0.45) ，為什麼呢？因為，你要知道，看到一個 positive ，要判斷它是 guilty 的機會有多少，當然它是由 positive 又是 guilty 的 0.09 做分子，除以 (0.09 ＋ 0.45) ， 0.45 是測謊器上的 positive ，但事實上它也是 innocent 的比例，同樣也要加進來一起考量。
這個貝氏定理是說，假如 A 是疾病， B 是症狀，那我們由 A 推論症狀 B 發生的機率，是一個條件式機率，而看病看了幾十年，一個疾病大概發生什麼症狀的機率大體上是建立了，就像嫌疑犯進來到最後大約有多少真正是 guilty ，靠過去的統計，應可以統計出來；但我們現在真正碰到的問題是，已經觀測到 B 的時候，要推論 A ，這是一種診斷，我藉症狀診斷，要看它是某類疾病的機率。一般人會這樣想，因為只要是 guilty ，它就有百分之九十是 positive ，所以當這個測謊器是 positive 的時候，應該會有百分之九十的信心說這個人是 guilty 。但是事實上它只有多少，只有 0.17 （ 0.09/0.09+0.45 ），因為要考量實際上 innocent ，測謊卻 positive 的部分。所以我們看病的醫生很容易就會有這種錯誤的判斷，過去有一個領域專門在做醫學診療的決策研究，便在這裡有許多爭論。看到一個症狀，你很直覺的就以為百分之九十應該是那種疾病，但是事實上，經過計算其實只有百分之十七有那種疾病，所以我們要做診斷，變得很困難，必須要採多症狀聯合診斷，靠單一症狀就會發生這個問題，假如症狀之間有相關的話，還要把相關的「 partial out 」，這是一個很複雜的統計過程。中醫也是一種醫學，有沒有去考量這些東西？而中醫在判斷這些事情的時候，有沒有類似的問題產生？靠多少症狀才能穩定決定一個疾病？研究這些課題會引起大家關注的，尤其是做中醫與西醫的診斷比較研究，會具有相當的國際性興趣。
第三個是在 medical 方面應該要重視結構和功能，一門學問研究老半天，假如一直講一些功能，但是找不到對應的結構的話，這個功能就沒有一個好的基礎，所以講究結構，可以說是所有的大科學家，一定要做的東西，就如 Francis Crick ，做 DNA 的時候，找 double helix 的結構，利用 x 光繞射判斷出來結構應該是 double helix ，除外還要給它功能， DNA 有什麼功能，就是能複製，把這兩股拆成一股時，另一股很快又複製成了，這樣一直複製下去就是它的功能， DNA 還有很重要的功能，就是 DNA 可以驅動 RNA ， RNA 會去製造 protein ，看起來好像是 one way 單行道，但 RNA 也會反轉錄到 DNA ，這是極少數的例子，譬如說 HIV 病毒，至於 protein 是否可以反轉錄到 DNA ，例如 prion 就是，但是那個是有極大爭議的， Crick 一直到死前都不承認這種東西（因為他主張 central dogma ）。回到中醫，我們究竟處理了多少結構和功能的問題。
第四個我要講的部份，可否證性（ falsifiability ）也很重要，假如弄了一套理論，這一套治療方法，結果別人也不曉得該說你對還是該說你錯，這個就是很難否證， Freud 很有名，他說夢就是願望的實現，這意思就是說，白天你看到一個好漂亮的女生，想跟她講話，結果不敢講，然後晚上就一直跟她講，這個叫做願望的實現。當年為什麼會這樣講，因為以前沒有什麼 neuroscience ，在十九世紀末期二十世紀初期時，那時的 neuron 只有興奮沒有抑制，佛洛依德是很好的 neurologist ，但當時 neurology 知識無法解決他的問題，所以他才整個轉變。他的意思是說白天的時候，身體內部被興奮，就會產生一些能量，這個能量照理講應該透過做功把它消耗掉，因為沒有 inhibition 這個概念，所以應該走到她面前跟她講話，那個被興奮起來的能量就做功消耗掉了，晚上就不會做夢。假如你沒有把它消耗掉，那能量就存著（能量守恒定律），到晚上它就出來，就會用變形的方式呈現。這是他的一個想法，你有沒有辦法否認他？有的人說可以，有的人說亂講，你晚上在睡覺的時候，每隔一個半小時到兩小時，總有一段時間在 brain stem ，譬如說在橋腦，就會帶動 REM ，做眼球運動自然就會做夢。這個是自動發生和願望實現有什麼關係？但當你這樣講的時候，佛洛依德就說你那個只能解釋百分之三，我這個可以解釋百分之九十七，這就是你也不曉得他對還是不對，不具有可否證性，這種理論它可以撐很久，可以超過一百年，但是到一百年以後還是不知道它對不對，你看這種理論多厲害，這個叫做具有不能被否證的理論，我們中醫也有很多這種理論，西醫裡當然也有這種理論，問題是中醫裡面要讓這種成份保留多少，當然不可能說一門學問每個部分都清清楚楚，那這門學問就沒什麼可再長進的空間，它一定保有一個部份是比較模糊、較可 modify 的，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不能有這個東西，而是我們應該要有多少，要把它壓到多少以下，總不能一門學問裡大部份都是不能否證的東西，這是我的看法。接下來的例子都是很複雜的，第一個像愛因斯坦講的那個是大學問，很容易就變成不能否證，他說光會因為重力的效應而彎曲，沒有放在一個宇宙或星球的 scale ，光會不會彎曲坦白說都看不到，是否會彎曲也沒人會想去驗證，但其實牛頓的時候就已經知道，因為重力是他發現的，牛頓知道光通過一個重力場的時候應該會彎曲，但是牛頓算出來的數據和愛因斯坦的不太一樣，不過 anyway ，講是可以，但是那個時候大概沒有人可以驗證，巧不巧的，本來愛因斯坦也沒那麼出名，應該是在 1916 年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把重力考量進去（在 1905 年時他只考量慣性系統），在 1919 年英國的 Sir ArthuraEddington( 愛丁頓 ) 他就帶了一個團，在日全蝕的時候去拍這個光線，假設是日全蝕，它的後面有星光，穿過這個日全蝕；那為什麼一定要是日全蝕？假如不是的話底片就沒辦法感光。透過這樣的測量，他證實了光的確會彎曲，那時候愛因斯坦馬上變成報紙的頭條，從此光輝的一生（其實愛因斯坦不見得會特別高興，因為本來就應該這樣嘛 ！ ）。所以日全蝕就可以驗證光有沒有彎曲，意思就是，像愛因斯坦取一個那麼大的、抽象的東西都可以驗證，我們中醫不能動不動就說無法驗證。同學你們是在研究中醫，可以拿這個例子當為警惕。第二個例子是 Quantum Tunneling Effect （量子穿隧效應），以前大陸說有特異功能的人，能把乒乓球從玻璃瓶穿過管壁出來，假如這個乒乓球化為一大堆 particles ，然後穿過管壁，出來後 particles 又合在一起，成為一粒乒乓球就可以達成，這個光聽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，如果要用這個理論來解釋這個現象，我沒辦法否認，也沒辦法承認，最後只有一招，就是乒乓球究竟出來了沒有？假如乒乓球根本沒出來過，那為什麼一堆人在講說這些特異功能的人有這些能力呢？我從來沒有看過一個影片說乒乓球在那個汽水瓶裡面跑出來過，但為什麼搞得說好像很多人有這個能力，這是一個現象，有沒有的問題而已，很容易否證或者肯證，但是如果只是說要用量子穿隧效應來解釋這個現象，那我既沒辦法否證也沒辦法肯證。第三個例子是手放到一個黑袋裡面摸一個紙團，居然可以摸出這個字來，這和等一下我看到的那個針灸的例子是相關的，我手上這個是觸覺，我摸的那個東西是用筆寫在紙上，不是凹凸不平的東西，也就是我摸的紙張是 2D 不是 3D ，所以沒有辦法用觸覺去摸出這個字，也沒辦法用視覺，因為沒辦法看得到，既不是靠視覺也不是靠觸覺，居然知道這個東西，那這是一個 fact ，要不然有或者是沒有，看起來有 一兩 個人命中率很高，現在問題是我沒辦法用理論去 verify 這個應該存在或不存在。同理，這個「氣」的問題，假如有一個人說他有「氣」，一些膚淺的人就會跟他說我現在打籃球的時候你一定要在場，看對方要進球的時候就給他吹一口氣或打出拳風，只不過一個人不可能吹那麼強的氣，那麼遠你根本就不可能，或者運氣把它打掉，這種就滿膚淺的，我們是不會問這種問題的，因為氣要跑到外面來這太複雜了，這種是客觀的氣，我現在講的是主觀的氣，也就是身體裏面有沒有氣，只要打過太極拳或者練過內功的人，大部份都會肯定的跟你說裏面是有氣在跑，但是因為你沒有這方面的修養可能沒辦法感覺，有氣在運行和去證明它是兩回事，而且最後所謂證明它，是說不只證明它有，你要跟別人講這個氣的結構在那裡，氣的功能在那裡，這才叫有，假如說某人發明了一種儀器，然後貼到你皮膚去，現在有氣，指針會動，這樣叫有嗎？這種儀器設計的不好，你要說這個東西有氣，一定要告訴我們這氣的運行結構在那裡，還有它運行了以後功能在那裡？這種才叫做證明有沒有氣，所以我到現在還不曉得氣要怎麼 verify ，我沒有做過這研究，也許有人做過當然可以拿出來對照。當我們在談一些基本觀念時，相信大部份做研究的人都持有一致看法，假如你說他裡面的想法大部份都不對，那可能問題不在他，而是在你，因為你現在變成了少數派，變成你要說服對方。接下來我就取針灸研究做例子，因為我一直覺得針灸和中醫是具有特色和具有國際性的，首先就是我們的 acupuncture point （針灸點）和 organ （器官），過去我們都直接將 acupuncture point 連到 organ ，而西醫的觀點是 acupuncture point 可以到 organ 是透過大腦，也就是中樞神經系統這樣一個 mediator 才會連在一起，我現在講的這篇研究是透過 functional MRI ，去看大腦的反應跟 organ 之間的關係，做的是足太陽膀胱經跟大腦視覺區之間的關係，怎麼做呢？它就是 VA(vision area) 視覺的 acupuncture point 1 ， 2 ， 3 ， 8 這都跟治療眼疾有關係，什麼眼疾呢？像夜視、近視眼、目生白翳（白內障）等等，距離它 2~ 3 c m 的地方叫 non-acupuncture point ，就是非針灸的穴道，這個就是控制組，開始針這些地方之後得到一個影像圖，而針 non-acupuncture point 之後也得到一個影像圖，把這些影像圖相減了以後得到什麼結果？在大腦的枕葉視覺區，若我們直接用光照去打在眼睛上，在大腦波質部 V1 會有 activation ，現在換成針?盤上的穴點，亦即 acupuncture point ，居然也得到同樣的結果，但若針 non-acupuncture point 就都沒有。這個實驗結果好像是說那個穴道是真的跟視覺有關，只不過這種研究它製造的問題恐怕比回答的問題還多，這是告訴我們說針這些部位會在視覺皮質部產生激發，但是為什麼呢？我相信是很複雜，假如你不知道為什麼的話，你還是沒辦法回答這些問題，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，第一個，你針腳這裡，那不是視覺感光細胞的地方，所以你針它，是一種觸覺，照理講應該是 somatosensory 身體感覺的區域有反應，怎麼會跑到 V1 去了，你說還有一條路， 不是說過去中醫針灸的理論，它是直接到 organ ，它可能直接到網膜上面，被我刺激了後，它從這個方向去（直接到網膜上）再從這裏刺激網膜送訊號到 V 1。 我現在講為什麼有 Ｖ１反應 ，要產生神經衝動到 Ｖ１ 去，只能透過 photoreceptor （光接受器），但問題是這個（針刺刺激）又不是光，它怎麼可能興奮 photoreceptor ，不可能嘛！ photoreceptor 不可能被你興奮，怎麼會跑到這裡來？那最後只剩下一個地方－視丘，因為視丘可以被很多地方驅動，它可以被腦幹驅動，可能透過 Ach 這個神經傳遞物去驅動它，但是你必須證明這個所謂的腳上扎針可以改變內分泌系統，然後連帶影響跟視覺有關的 ＬＤ Ｎ 的區域，它才能幫你傳到Ｖ１去，我把那篇文章拿來一看，什麼都沒講，只是告訴我們刺下去之後Ｖ１會激發，當然這篇研究還有一個大問題，即就是縱有 V1 激發，但 V1 是不會有回饋線路到網膜的，則 V1 激發後何以能治療眼疾？聽我講完，邏輯上是充滿了不可能，那他說他作出來啦，那我說你那麼笨，你不會去證明一下，說不定是假的，說不定證明不出來，邏輯上存在那麼多問題，怎麼辦？國內確實有人一直想要 test ，但他沒辦法，因為沒那麼簡單，這篇文章是好幾個人作的，它一定是經過很多 QA 的程序，不會隨便作出來，你自己沒法證明，是你自己技術有問題，或是其他條件不恰當，沒有看到，並不表示我看到的是假的啊 ! 也許我看到的是在特殊條件下看到的，但畢竟還是看到啦。所以有兩個東西必須要作，第一個是朝對出現 V1 的激發有利的方向去測試，不能一直朝不利的方向作研究，整篇找一個不能證實的結果，這種文章對人類的知識是沒什麼長進的。第二個是要回答剛才所談那些理論跟診療有關的問題，假如這理論是對的，知道 V1 的激發證據是這樣的，現在你要告訴我，說我 argue 以前古典理論是可以治療眼疾，你現在要替我找個理論說：因為它能夠激發 V1 ，那激發 V1 又怎樣？假如眼睛有疾病， V1 被不正常的激發，就保證說可以治療眼睛，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推論，我沒聽過這種東西，假設這個手已經不太能接受外界的機械刺激，這個手麻痹了，然後有一個辦法，刺激大腦 somatosensory 的地方，然後這個手就麻麻的，有沒有可能，當然有可能啊 ! 因為我們的感覺、知覺，就是被大腦的反應所決定（這稱之為 neuron doctrine ），所以雖然手對外界的刺激不敏感，但我在刺激他的感覺區域時，這裡還是感覺麻麻的，但是對機械刺激照樣沒感覺。同理，假如這眼睛不太好，光是進不去的，刺激從別的路徑 activation 過來，難道就能幫助光線更能進得去嗎？這也講不通啊！反正，這裡面很多疑點，我的看法不是在說 這篇研究（ Cho et al. PNAS, 95:2670-2673; 1998 ）不重要，這研究很重要，我們的中醫，我們的針灸，假如要參與這些重要、有趣的題目，就應該作系統性整理，不是只作這個部分，我們還要作很多其他的，還要作一個完整的，因為在這裡最有條件作這個，因為懂針灸的專家人多，假如全面性地建立會是非常好的。
黃龍祥在大陸作些尖端計劃，他發表一篇文章（黃龍祥 . 科學文化評論 , 3:5-20, 2004 ），他說針刺合谷穴會張開嘴巴，而且會有顏面反應，他的講法跟剛剛這個 講法差不多，就是說，合谷穴應該在 somatosensory cortex 那邊會有反應，這就很合理，刺激合谷穴， somatosensory cortex 會有反應，有了反應之後，可以透過 motor cortex 產生顏面反應。這些跟我上面講的這幾類一樣，都是非常有趣的東西，都是不太容易想得通的東西，譬如說，有一些叫作非正規神經上的對應 (non-regular correspondence) ，也許你們要說那個針灸的穴點它會跑到 V1 去，究竟是 regular 還是 non-regular ，現在先講這個問題。我的看法是，那不是非正規的，我們只是弄不懂而已，對我來講只是充滿了神秘對應，而那些非正規的反而很容易理解，這是說，我們明眼人，摸點字的時候是 somatosensory cortex 激發，這個很簡單很容易了解，但天生盲人摸點字，不只 somatosensory 會有反應而且 V1 也有反應，這就奇怪了，那個 V1 不是專門給視覺用的嗎？怎麼盲人在摸時，這個視覺區也激發，有人說，他在摸東西時看到東西，所以 V1 就激發，這是一個很笨的觀點，為什麼？因為“天生”盲人，他從來沒看過，你問說是不是看到東西，那盲人說：看到什麼啊？連什麼東西都沒看過，你叫他描述看到什麼，這不太可能的啦，所以基本上不是，那後來是什麼原因？是因為他一出生之後， V1 一直沒用，盲人一直用摸的，所以 somatosensory cortex 為了要表徵很精確的差異，他觸覺的區域已經不夠用了，所以侵佔到 V1 去，把 V1 收歸國有，同時來表徵觸覺，才會在 V1 產生激發；還有一種叫幻肢，截肢的病人有幻肢，平常沒有感覺到幻肢，但是這截肢的病人，你刺激他，他就覺得有幻肢，或者你刺激他嘴巴臉頰這裡，一刺激，他覺得有幻肢出現，那是為什麼？這聽起來很玄奇，但一點都不玄奇，是因為截肢後，原來肢體的 somatosensory 在 cortex 所佔據的部分被其他部位侵佔了，這就是一個 non-regular 對應，很容易理解。 我現在要講的就是，難道我們針灸的針灸點會引起 V1 的激發點，其實理論上，就像剛剛所講的去侵占別人的視覺區，理論上不太可能，因為在正常人的視覺區是給視覺使用的， somatosensory 是給觸覺用的，這涇渭分明啊！他又不是天生盲人、也不是截肢的病人，所以照理講也不存在這可能性，對我來說它是很神秘的東西。
最後我要講針灸跟中醫的教育，第一，當然最重要的，這中草藥的研究已經在科學的軌道上，變成國際性的研究，研究也已經是越來越明確，反而台灣要做出色，已經到了越來越困難的地步，但中醫與針灸還沒有到很困難的地步，為什麼？因為當全世界都在做的時候，你就知道全世界的厲害，這是第一點。
第二，中醫跟針灸的教育很重要的是，中西醫的醫療，是不是應該遵循同樣的現代科學邏輯？我覺得這是一個可爭議、可辯論的問題，應該有人把它分離出來，有人在這邊做研究。譬如說什麼呢？例如，現在有三個醫生在看同樣一個病人，他們會做同一診斷或會做類似的診斷、類似的治療的機率有多大？可以找二十個醫生看同樣一個病人，或者這個病人穿梭在全國跑，但至少是確定疾病的病人，讓這一、二十個醫生看，看它的穩定度有多高。同理，同樣一個病人給西醫看診，也給十個中醫看，去比較那十個西醫跟這十個中醫師的內部穩定度，那一個比較高？這種研究做出來也是很有意思，但問題是人家要不要給你做，醫生本身要不要給你做，這就不知道了。找年輕的醫師也許診療經驗比較不足，所以，最好找中年的醫師，可能至少要找已經是 VS 的。像這種題目以及我講的很多東西，都是可以做的。然後，再來是教育的基本精神，不管是中醫或西醫，做診斷，然後尋藥方，尋藥方後，找裡面的成分而且弄清楚機制，這個是不是高品質醫學的門檻？假如做診斷、尋藥方、找成分、弄清楚機制是高品質醫學基礎的話，那這東西不能只要求西醫啊！同時也要要求中醫，對不對？那我們應該去研判，我們目前的中醫跟針灸這一類的東西，假如在這種要求下，應該還要做什麼樣的努力，才能夠達到標準，這都是很嚴肅的課題，可以去討論。
第三，我覺得中醫跟針灸重要的是“儒醫的風範”，大概講儒醫都是在講中醫，像將官有人講儒將，那西醫應該也可以做儒醫。其實這個儒醫風範，應該是醫家的共通價值！儒醫不能夠侷限要求在中醫，要怎麼樣貢獻到西醫，其實也是中醫的教育裡面，非常重要的，要讓學生學得到什麼叫儒醫？而且以後跟西醫結合時，也要知道怎樣把儒醫的精神帶到西醫去。西醫裡面是講倫理道德、醫生的使命、醫生的責任、醫生的認同，他們講這些東西。問題是我們儒醫講的是什麼？有沒有辦法貢獻到行醫上，我覺得這很重要，也應該在教育的時候，好好的把它發展出來。
以前的中醫，詩詞琴棋書畫大部分都要會，但因為我們現在家庭環境比較好，所以會琴的比較多，每一個人的專長不一樣，棋啊！恐怕較少，書啊！我們那時候已經不太行了，更不用說你們了，畫啊！台灣的家庭在培育小孩是就琴而捨畫，比較少去學畫，學畫的小孩大多也是自發性的，家長讓小孩去學的都是音樂、彈琴。所以，琴棋書畫，恐怕各位能達到兩項就合乎標準了！若琴棋書畫通通都不會，你說會變成儒醫恐怕很難！因為琴棋書畫並不是附庸風雅，是培育儒醫過程中的一種訓練教育的內容而已，如此儒醫的心情才能表現出來，才會變成坦蕩蕩，照顧病人而無所求的醫生，所以琴棋書畫變成儒醫的內在，是教育的一部份，不能讓西醫一直講醫學倫理，中醫也要有一套儒醫的風範啊！
最後，我們都知道這教育和研究的平台，不管中醫和西醫，公共衛生學院、藥學院、健康照護學院或以後的生命科學院，每一個學院裡面都有幾樣東西。一個是做科學，包含臨床（我講的是中醫），一個是跟政策有關。例如：健保如何給付中醫，中醫的給付應該要涵蓋多少部份才算合理。什麼樣的疾病應該可以同意讓中醫給付、中醫師的訓練應該如何都跟政策有關；還有本土的特色，就是說中醫與針灸受到傳統文化的影響有多大？還有國人就醫受到傳統元素的影響有多大？這些具有本土特色，我們在行醫及就醫時是可以探討。還有就是國際趨勢，在國際上我最近才看一篇美國醫學會期刊，其中有一篇在講偏頭痛的針灸治療，內容就是說你針對地方與針不對地方效果一樣，有針總比沒針好，這個我們中醫針灸界可以跟它打筆仗啊！ 假如確實是有效的，我們要將國際上發生的事情視為我們管轄的領土，這樣才有氣魄，因為沒有幾個學科我們能夠好好吭氣的，所以我們要經常運用這種優勢，並且讓它有結果出現，這是教育方面所應重視的。我們現在要建立一個中醫藥與針灸研究中心的國際平台，已經請中醫學院在推動，雖然原來有一個針灸研究中心，但那是當年為了籌備針灸研究所而設立的，所以當針灸研究所設立後，針灸研究中心已難有功能，目前來說應該回歸針灸研究所，但是純粹如此回歸個人覺得不太好，因為就中醫及針灸來說這樣是不夠的，它應該有一個國際平台，應該用更大的投資，讓人才在國際間交流，儘量讓全世界各行各業的人都進來這個平台一起研究，例如中醫及醫學研究所不能限制只有醫生才能報考，因此人才來源就多了，就像水要流動的道理是一樣的。我們在人才培育方面來說，目標清楚是一切的根本，就後中來說，培育的人才是要能夠高品質地看病，而不僅是單純地看病而已，這才是真正的人才培育，因為我們入學時的路 ( 來源 ) 很寬，若是進來後中之後心胸變窄了，那以後的路就變窄了，這就是 “ 心有多寬，路就有多寬 ” 的寫照，也就是說不能單純以看病或讀研究所為志向，要確立自己的目標才行。總結來說，中醫和針灸是極具特色，且是本校立校的根本，所以我們應該成立中醫藥與針灸研究中心，把它變成一個國際平台，且在中醫及針灸的領域，只要下功夫，必能有很好的收穫，所以同學要確立目標，不要讓自己十年後仍然只是個看病的醫生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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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中醫及針灸：學術與教育
